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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荆易番外终 这样的情深,至死方休[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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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见室亮着一盏朴素的白灯,四壁都是墙,除了房顶凿开的一方空洞透光,没有一扇像样的窗子,到处黑漆漆,昏暗得要命。本?书?首?发?追?书
在这样的黯淡下,她和他的脸孔模糊不清。
何笙坐在椅子上,曹荆易立于不远处,地上交缠的影子,刚好是她的头挨着他胸膛,他定定看了许久 , 直到警察推了推他,提醒他坐下 , 他才无比僵硬动了动身子。
“二十分钟,抓紧点。”
警察说完便从房间内退出去 , 透过窄窄的一块玻璃 , 观察着室内的情况。
何笙沉默半响,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朵新鲜的桃花,花期将至 , 颜色比初开时浓艳,盛绽在这白与黑的光影里 , 好看极了。
她掌心托着递到他面前 , “我想你什么也不缺,就从路边摘了一朵花 , 牢中暗无天日 , 你一定看不到。再过几天凋零了,只能等来年春季。”
曹荆易刚想伸手去拿,坚硬冰凉的手铐将他腕子箍得生疼,他隐隐蹙眉 , 手滞留在半空。
她看了一眼他泛红的皮肤,又靠近一些 , 将桃花主动放在他指尖。
他碰了碰,花瓣太软,她太炙热 , 他竟微不可察抖了抖,随即轻笑出声 , “我以为你不会来。”
“的确是不想来。”她毫不迟疑收回手,任由那花瓣掉落他袖绾,“可我最难那几年 , 如果没有你 , 也到不了现在。”
曹荆易倏地有些失神,凝视着脚下她飞扬颤动的裙摆,长久恍惚。
金三角那一战,他险些送命。
他昏迷前一刻,叮嘱医生不许告诉何笙,他不要她背负着愧疚,背负着沉重面对他,他要她笑得纯粹,笑得简单。他那一次断了六根肋骨 , 肺部被刺入的玻璃碴贯穿小叶,扎破紧挨心脏的一颗囊,全身都是淤血和伤。病危通知书就握在他的秘书手上,只等宣布噩耗,他却像有太多遗憾,撕扯他的不甘,咽不下这口气,硬生生从鬼门关扛了过来。
他在麻醉针快要失效,昏昏沉沉的割肉的剧痛中,含糊不清问了句,“她怎样。”
护士说那位小姐很好 , 她哭着在等您。
曹荆易想,他其实看到了阎王的样子 , 也看到了奈何桥的幽暗。
何笙在等他,仿佛一束强烈的阳光 , 充满蛊惑 , 充满魔力,他顺着阳光奋力爬出地狱。他仅仅是想亲手抹去她的眼泪,看她失而复得的欢喜。
为她那几秒钟的快乐 , 为她往后的岁月不必活在悔恨中,他苦苦挣扎了七个小时。
曹柏温到江南出访 , 绕路飞了一趟云南 , 在某个阴森寂静的凌晨,怒不可遏质问他 , 到底发什么疯。
他一言不发 , 紧抿苍白的嘴唇,任由那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
曹柏温看着自己被震麻的通红的手心,就是那一刻,他预料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失控了。
失控给他一向不放在眼里的风月 , 失控给任凭世间千娇百媚,也进不得他心 , 却命数轮回,到底还是出现的女人。
他站在床头,面如寒冰 , “我提醒过你,不要沾染黑道的事 , 留下把柄。”
曹荆易说是我违背了父亲。
“我也警告过你,你是曹家最后的根脉,是家族势力唯一继承人 , 你绝不能让自己脏一丝一毫。你怎样玩 , 玩什么,如何荒唐都没有关系,唯独你这颗心,我要你麻木不仁。”
曹荆易侧过头,注视一滴滴输入自己体内的液体,没有温度的凉,令他手背刺疼,“是我辜负您的厚望。”
“你最好给我撤手,否则我会亲自出马 , 解决掉让你不安分的人。”
曹柏温转身拂袖而去,在抵达病房门口的一刻,他听到曹荆易在身后说,“父亲年迈,曹家的重担在我肩上,您不要忘记这一点。”
苍老的男人脊背一挺,片刻后消失在走廊。
曹荆易的前半生,拜何笙所赐,不得已搅入金三角的毒枭恶斗中。
他接到暗报,得知她落入泰国毒枭的暗算,恐怕要命丧西双版纳 , 他风平浪静的脸孔,出现一丝难得一见的皲裂 , 那一刹间,他后背便被汗水打湿。
如果她死了。
他不敢想他会怎样不惜全部摧毁这片地狱。
他匆忙抵达萨格的庄园 , 从踏入那扇门 , 他便将曹柏温的警告抛弃得干干净净。
是他犯了戒,是他打破这条楚汉分明,主动跳下厮杀的漩涡 , 自此再也不能抽身而退。
驻守在屋檐下的马仔巡视时发现一辆车驶入,而自己的人正在鸣枪逼停 , 立刻察觉来者不善 , 掏枪对准了驾驶舱。车匀速减缓直至泊住,在无数枪口指着下 , 仍旧不慌不忙 , 两三秒钟后车门弹开,弯腰走下一名气势格外凛冽强硬的男子,马仔看清是谁,大喊收枪!仓皇失措跑进了一间屋。
“萨格小姐,外面是曹爷!”
沙发上饮酒的女人一愣 , “他怎么会来这里。”
马仔说不清楚,特别狂 , 像是来算账。
萨格心事重重放下酒杯,拢了拢胸前的衣扣。曹荆易这号人物,背后水极深 , 人也阴得很,黑道的没必要招惹他 , 而且这么多年他一直稳居珠海,白道的场面上玩得风生水起,从不过问江湖事 , 这回贸然闯荡金三角 , 必有蹊跷。
她站起身,“挡住他,不要让他进来。”
马仔答应了声,正想转身跑出去阻拦,厚重的木门在这时忽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从外面直接踢开,门板子晃晃悠悠,从空中飞了出去,马仔被拍在底下撞击墙壁 , 挣扎中吐了几口血,而萨格眼疾手快,在门起飞的霎那侧身一闪,堪堪躲过。
满身戾气的曹荆易逆光立在门口,造成这场突发事故的那条腿,裤子上生出几缕细细的褶皱,将修长的风衣下摆扬起,飒飒作响。
他没有带随从,仅仅是单枪匹马,泰国马仔团团包围阻截了他的后路,他并未放在眼里 , 萨格与他四目相视,意味深长笑出来 , “曹先生,这是哪一出。”
他慢条斯理摘下头顶的圆帽 , 掸了掸帽檐 , “你面子大,请得动我,我亲自来找你要个人。”
萨格这才松了口气 , 只要不抢生意,不夺地盘 , 不是条子派来趟路的 , 怎么都好商量。
“不知曹先生要什么人,我可没有绑你的手下。”
曹荆易将帽子别在风衣口袋处 , 云淡风轻说 , “何笙。”
她怔住一秒,“哦?曹先生怎么了解她和我有往来,还被我扣押。我都不清楚的事,您未卜先知吗?”
他瞳孔更冷了一层,“我没时间和女人废话。”
萨格不动声色摸出烟盒 , 主动递给曹荆易一根,后者连看也没看 , 犀利冷酷的目光定格在她神情放荡的脸上,阴森摄魄。本?书?首?发?追?书
她妩媚娇笑,烟盒尖锐的棱角刮过她衣扣 , 一晃便解开几颗,雪白丰满的胸脯若隐若现 , 香味弥漫,“曹先生,何必当仇人呢。我做事的原则 , 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 , 就是我的朋友,如果再肯为我做点什么,或者在我做什么时,懂些规矩袖手旁观,我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分你一两成,官场那些繁琐的应付,你也多通融。”
他冷笑扬眉,“所以你打算让我空手离开。”
萨格轻咬红唇 , 娇艳欲滴,波涛汹涌的上半身微微倾斜,“那要不,你把我带走?人已经快完了,我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陪她一起送死呀。”
在她胡言乱语时,曹荆易双眼骤然变得血红,脚下格外迅猛利落,比闪电还快,一晃便跨了过去,等她有所反应 , 脖颈早已横了一把寒光烁烁的刀。
猎物在手,他面容又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平静 , 他几乎没有温度的薄唇,挨着她被发丝盖住的耳朵 , “新磨过的刀刃 , 我即使手不抖,也难保它不会失控,而我如果手抖 , 你这么聪明,猜得到后果。”
萨格眯了眯眼 , “曹先生 , 这样撕破脸,你就猜不到后果吗?你还想不想离开云南。”
他低低发笑 , “我自己走 , 有什么意思。其一,带我要的人,其二,带你。”
威胁性十足的通牒 , 萨格还未开口,马仔被这一幕吓得冷汗直流 , 纷纷丢掉枪械,“曹爷,您别冲动!萨格小姐是泰国籍 , 死在中国领土,当官的可掰扯不清。”
曹荆易无动于衷 , 只是盯着她雪白的脖子,“我曹家的势力,你泰国又能奈我何。”
萨格也在笑 , “就算曹家无恙 , 曹先生和令尊,也要费些功夫才能平息你鲁莽的恶果。”
他喷出的呼吸,将她细弱的发丝撩起,酥酥麻麻的痒,令萨格身子越来越僵。
“无妨。我既然来了,就不需要你提醒我,不给我满意的结果,我们便比试一下,是我的匕首快 , 还是你三寸不烂之舌,能保你的命。”
萨格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曹先生倒是怜香惜玉,连家族昌盛和身家性命都舍得往里押。她和胡爷刚分开,至多半个小时。那枚炸弹的设置,是五十分钟。”
曹荆易眼底的恶意,寒意,歹意,万箭齐发,看得门外马仔倒抽一口冷气,“什么程度。”
她说车毁人亡 , 途径之处,火海是免不了。
“有埋伏吗。”
萨格倏而沉默下来 , 曹荆易没功夫和她耽误,他果断而凶狠将匕首朝她喉咙更用力压了压 , 皮肤顿时散开刺疼 , 灼烧,和一股黏腻浓郁的猩甜。
“你真逼急了我,我可不计代价。”
“东南方有我的人 , 西北方是无路可走的湖潭,她是否选对 , 就看她的造化了。”
只有西南一条路 , 以及紧迫的二十分钟。
曹荆易反手将她一推,冲向门外 , 千钧一发之际 , 萨格甩出了袖口内藏匿的银针,针尖卷起劲风,他及时避开,其中一根擦着他肩膀穿过 , 挑破了衣衫,割裂了皮肉 , 一滴滴涌出的嫣红的血,仿若朱砂般夺目。
他无心恋战,硬生生吃了这一剂闷亏 , 匆忙离开庄园,车开得飞快 , 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萨格捂着咽喉火辣辣的伤口,脚步发飘伏在栅栏上,马仔问她怎么曹爷对那小娘们这样上心,他不怕炸得粉身碎骨吗?
她注视着远处铺天盖地的滚滚灰尘 , 冷笑一声 , 什么都没说。
越是有权有势,越是贪生怕死。曹荆易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疯狂。
他掌心孤零零的桃花变得温热,紧握的拳头险些捏碎,曹荆易回过神,狱警推门催促了句,“还有五分钟。”
他身子一颤。
何笙朝那人点头,麻烦他再通融一会儿。
狱警没吭声 , 皱眉又关上门。
她看向面前落魄的男子,几天饱受折磨,他的白发比容深长出得还要多,她哑着嗓子问,“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吗。”
曹荆易说就那样。
曹家这桩丑闻,因为牵扯了周容深,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京城极其少见的高官大案,曹柏温到底有苦劳,年岁又高 , 表面上日子还过得去,于是所有灾难和刑法 , 都用在了曹荆易身上。
“他们没有电击你吗?”
号子里的一些手段,何笙多少了解 , 曹荆易笑了声 , “他们不敢。”
她将信将疑,往他身上打量,他不动声色抖了抖囚服 , 遮盖住电击后留下的红痕。
半开玩笑问,“你是觉得泄恨 , 还是可怜我。”
她一愣 , 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说不出的难受。
说不出的荒凉。
他最显赫那一年,广东官场对他毕恭毕敬 , 军区也任他呼来喝去 , 他如今这副阶下囚的模样,像是一颗苦药丸,融化在她唇齿,难以下咽。
一时间无话可说 , 她又沉默坐一会儿,“我走了。你保重。往后 , 我也不来了。”
她起身朝着那扇蓝色的大门,头发间夹杂的桃花,连她都不清楚何时落下 , 一并洒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
“何笙。”
曹荆易忽然嘶哑叫住她,他有些绝望说 , “我不是魔鬼。”
她脚步一滞,忍了那么久,眼眶还是仓促淌下泪。
他不是魔鬼。
世人说他是魔鬼 , 罪有应得 , 可他从没伤害过她,他的杀机,他的残暴,他的阴险,都把她排除在外,甚至当利剑刺向她,他还会奋不顾身去挡。
他仿若一潭死水,沉寂微澜,底下蓄着惊涛骇浪 , 蓄着庞大漩涡,他猖狂大笑着,立在岸边,毫无恻隐之心,绞死一个又一个敌人,和无辜的人。却在她不小心失足跌入的一刻,甘愿绞死他自己,停止那漩涡。
何笙捂着唇一言不发。
曹荆易在她身后,望着困住他的手铐,“抱歉,我险些毁掉你的安稳生活。你恨我吧。”
她抬手抹掉眼泪 , 房梁那盏破旧而刺目的白灯,将她眼睛里的红 , 雾,变得无比清晰 , 只是他看不到 , 看不到她到底还是哭了。
“你救过我的命,也险些害了我丈夫,害了容深 , 恩恩怨怨全部抵消。我不会恨你,更不会记住你 , 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 我们彼此也没有认识过。”
他呆滞而麻木低着头,一滴 , 两滴 , 三滴。
眼泪像是一场雨。
划过他清瘦面颊,淌落他蓄满胡茬的下巴,没入囚服,溶蚀在他遍地荒芜的心口。
他艰难扯了扯唇角 , 想要最后笑一下,却发现根本没力气 , 他放弃了,就那么苍凉而哀戚,“也好 , 我这样黑暗的人,你不记得最好。”
她没有回头 , 一步步走出铁门,身后重新上了锁,那令人骨头发麻的铁器响 , 断断续续 , 逐渐停止,她走出长长冷清的走廊,胸腔压住的巨石没有碎裂融化,反而更重,更沉。
他之所以走到今天,不过是想要成为风月中的人罢了。
何笙这段风月,他始终在局外。
他哪怕一分钟,哪怕一刻,都没有在局中。
何笙想 , 她再也不会来。
岁月会让他们遗忘彼此。
铁窗是曹荆易最后的归宿,亦是他无边无际的坟墓。
三日后的一场招标会,盛文以两亿八千万拔得头筹,在稳居房产新贵后的第二年,跃升特区的资本龙头。当然应酬凌晨才归,身上酒气熏天,脚下也轻飘飘的,何笙看了一眼他的样子,气得咬牙,干脆将他关在外面,死活不让保姆开门 , 他无奈靠着墙,“乔太太 , 你也真狠得下心。”
何笙不搭理,和他隔着一扇门 , 垮了小脸儿。
曹荆易番外终 这样的情深,至死方休[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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