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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灰峰东临大海,日日夜夜有瀚海潮烟拍岸,声势骇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死者的尸体尽数流入海中,化作久久不散的阴气,所以那些潮浪拍打的声音在听起来也像是冤魂的哀嚎。
一个少女俏生生地立在山崖之上,她望着那山下一波波涌来的浪头,也望着那更远处一直到视线穷尽的海天一线。
天太高太远,看不到尽头。海水太冷太深,越看越令人心悸。她便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仅仅覆盖到膝盖上的黑色棉布裙,有山风起,轻轻拂动她的裙摆,裙摆轻柔地贴着大腿翻滚,像是一层细细的波浪。那雪白的小腿像是漆黑的山脉里唯一的光。
微风清澈,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吹动她青稚的眉目。她垂到腰间的长发用一根红色的发丝轻盈地系着,垂落肩上的几缕漆黑的发丝被晚风拂起,那稚美的脸上无比宁静。
她的长发无比漆黑,那是纯粹的黑色,一入她的衣裙,她的瞳孔,也如那山崖之下漆黑翻涌的潮水。
盛夏时候的焚灰峰一半铅灰色,一半翠绿色,像是分隔生死的阴阳一样,霎时好看。可如今是冬季,山顶上铺着皑皑白雪,夜色降临,寒风凄迷,少女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她喜欢来到山顶上眺望或者凝想。
只是她经常会觉得,这座山还不够高。站的不够高,自然不能看得更远。
所以她一直想去传说中的潮断峰看看。只是潮断峰被强横无比的禁制封印了五百人,任何人都无法进去。
站在山崖上的少女静静地呼吸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之间,夜色之间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一直同样漆黑的夜鸦出现在了云巅之上,少女遥遥望去,对着夜空伸出了手。
寒鸦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刀子般撕扯着夜色。
雪越下越大,海水越来越急。
少女静静地闭着眼睛,稚美的容颜上忽然泛起了一丝微笑,涟漪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身后出现了一个唇红齿白,撑伞而立的青年儒生。雪细细地铺在青色的伞面上。那人轻声道:“小姐,回阁了。”
…………二月的某个清晨。裴语涵远远地望见林玄言站在广场上练剑,舞剑的样子很笨拙,像是稚童一样。她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那一天听了少年的“豪言壮语”之后,她心里是燃起了一丝希望的,但是这丝希望很快被林玄言糟糕的表现所扑灭了。
她有时候甚至想劝林玄言放弃剑道,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些剑道的指导。
虽然在她看来这些指导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她看着林玄言装模作样练剑的样子,除了怒其不争还能如何?
渐渐地,她开始放养林玄言,不再逼迫他每日练剑,而是把心思更多得放在赵念心上。
但是她对林玄言还有一丝道不明的情愫。或许是因为那样的事情被他看到了的原因吧。虽然她早已剑心通明,但是那样的事情被自己的徒弟看到了内心肯定还是有所芥蒂的。
让裴语涵欣喜的是,赵念的进步却快得出奇,他像是突然悟道了一般,短短的几个月的功夫,便隐隐要迈入第五境了。如果真的能顺利迈入第五境,那么还真的有望为宗门获得名次。那样自己也不必去完成与季易天的约定了。
没有了裴语涵的管束和制约,林玄言干脆也装模作样都不做了。要不是为了让这个宝贝徒弟安心一点,他根本不会去做练剑这种浪费生命的事情。
与他相似的是,俞小塘也不喜欢练剑。赵念不爱说话,所以一直闷得发慌的俞小塘便喜欢来找林玄言玩,无奈林玄言也不喜欢说话,但是俞小塘总觉得林玄言长得很好看,所以也乐此不彼地来找他玩。一来二去之后,他们便渐渐能聊天了。
林玄言一如既往地将那本自己写的剑术入门指导摊在桌上,自己则是闭目养神。俞小塘忽然推门进来,林玄言睁开眼,俞小塘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桌子旁,她看着那本翻到中间的书,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这么一本破书你居然这么久都没看完。哼,要不是如今我们没人了,我早就让师父把你逐出师门了!”
林玄言微笑道:“你别小看了它,这书里可有大智慧。”
俞小塘不以为然道:“没觉得。我看你根本就是对练剑一点兴趣都没有。整天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真是对不起咱们师父的苦心教导。”
林玄言故作讶然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不喜欢练剑。”
俞小塘问:“那你喜欢啥?”
林玄言想了想,说道:“我喜欢春雨夏雷秋风冬雪……”
俞小塘连忙打断:“呸呸呸,我们是练剑的,别一股读书人的酸劲,故弄玄虚。”
林玄言又说道:“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剑的。”
“鬼信你。”俞小塘想也不想道:“你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是不是别的宗门的卧底,看你这么傻也不像,那你是不是……”
俞小塘忽然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喜欢师父!”
林玄言无奈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俞小塘嘟了嘟嘴,说道:“赵念那个家伙就是啊,他偷偷暗恋我们师父,否则以他的资质,怎么可能留在剑宗呢。其实师父呢应该也知道,但是她也没办法啊,只能惯着啊,谁让我这个大师姐那么不争气呢。”
说着说着,俞小塘有点垂头丧气。
林玄言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像是爱抚小猫一样:“你的天赋很高,比你想象中高很多很多。”
俞小塘被自己的师弟用这种长辈的方式摸了摸头,她有点不爽,拍开了他的手,佯怒道:“你懂什么?我自己的根骨我自己还能不清楚么?我能跨过修行的门槛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了,我也不求能走多远了。”
林玄言正色道:“相信我,你可以走很远。”
俞小塘撇了撇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便戏虐道:“你看看你呢?我好歹知道练练剑,你呢?就不知道去剑坪上练练?师父看到了好歹也安心一点。哎,你都不知道师父这些年是有多不容易。哎,师父这样好的一个人不该这样的。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师父的师父。搞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剑道,现在自己倒好,走了一了百了,剩下后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林玄言问道:“师……师祖做的确实不对。”
俞小塘点头道:“剑道第一又怎么样,天下第一又怎么样?他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师父!”
“……”林玄言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便问道:“剑道为什么会式微至此。听说以前很辉煌啊。”
俞小塘撑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听师父说起过,好像是有人给师父的师父设了一个死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反正现在浮屿的当权者最讨厌剑宗了,变着法子打压剑宗,明里的,暗里的,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然后我们轩辕王朝的狗皇帝,为了巴结浮屿的势力,便也跟着要整死剑宗。虽然师父是化境的大剑仙,可是化境上面还有通圣啊……”
林玄言问道:“浮屿的当权者是谁?”
俞小塘挠了挠头发,“记不清,好像是姓殷的……”
果然是他。林玄言神色微动。
他又问:“轩辕王朝好歹是世俗最大的王朝,为什么要去刻意巴结浮屿?”
俞小塘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问道:“你以前消息是有多闭塞啊?”
“怎么了?”
俞小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一直混乱不堪的北域,十年前出了一个妖尊,不仅一统北域,还将三大妖族的势力联合起来,养精蓄锐,对轩辕王朝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林玄言疑惑道:“妖尊?”
俞小塘翻了个白眼:“据说那个妖尊可厉害了,王朝派了很多高手去北域打探情报,但是都一去不归。”
作为曾经去过北域的人,他自然知道北域有多乱,三大妖族割据政权,谁也不服谁,经常有战斗爆发,那三大妖王皆是境界极高的强者,而妖族的妖众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所以即使是浮屿也拿北域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却出了一个妖一统了北域?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能力?
即使是他,也忽然很想见一见。
忽然,俞小塘戳了戳他,说道:“还有四个月就要进行试道大会了,你真的不准备准备,好歹不要给宗门丢太大的脸啊。”
林玄言摇头道:“我懒。”
俞小塘赏了他一个板栗:“懒死你哦。”
林玄言摸了摸头,微笑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剑的。”
“骗人,你根本不练。”
“不骗你,不相信我教你三剑,保证惊世骇俗。不过这件事情你不许告诉师父,可以么?”
谁料俞小塘一脸不屑道:“谁稀罕。”
林玄言又问道:“你确定不学?”
“……”
一个月后。
那桌案上依旧摊着一本书。书依旧翻到了那一页。正午的阳光透过竹窗洒落,光穿过编制稀疏的帘子,在书页上划上了一排排乌黑的影子。
林玄言静静地看着那些没有被竹影淹没的字,斑驳的光中,他缓缓地吐纳。
他闭着眼,那些字却像是投影到了他的眼皮上,在他的视觉中无限放大。他仿佛站在每一个字的面前仰望。仰望那些自己都已经难以辨认的文字。
门窗紧闭。屋子里寂静的尘埃忽然开始流动。
他并指伸出,对着空气轻轻划动,眼前的书页竟然随着他的划动翻动了起来。
寂静的屋子里唯有哗哗的翻页声。
书一页页翻过,那些停在书页上的影子却屹然不动,依然遮挡着许多字。
他背靠在竹椅上,闭目翻书,看上去却是无比专注,好像在真的读书一样。
那本一个月都一直停在中间的书很快被他翻完。一直到最后一页落下,他才缓缓睁开眼,合上了书,起身将它放到架子上。
安静的屋子里风声灌入,门忽然被推开。林玄言转身看到闯入屋子的俞小塘,面露微笑。
俞小塘愣了一下,她看着林玄言,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
她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了正事,忙说道:“小师弟,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林玄言愣然:“怎么了?”
俞小塘有些歉意道:“刚刚我在剑坪上连你教我的那个剑法,那个剑法真的好怪,我练了几次都不得其法,然后我没注意到师父来了……”
林玄言有些生气道:“她看见你完整的剑法了?”
俞小塘从没见过他居然会动怒,在她印象里,小师弟永远都是温和如玉的。
她愧疚道:“这倒应该没有。她应该只看到了一招半式。不过师父看到了之后好像很生气,问我这是谁教的。师父当时的样子很吓人,我就……”
林玄言高高举起了手,作势欲打,俞小塘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片刻之后,林玄言只好悠悠叹气,手掌缓缓落下,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俞小塘发现他好像很喜欢摸脑袋,她刚想发问,便感觉林玄言摸自己脑袋的手僵住了。
林玄言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去,一个白衣玉立的身影逆光而立门口,她长发飘舞,英气逼人,剑气如裂。
林玄言扶着额头,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脸,心想完了。
裴语涵站在门口,腰佩长剑,怒气冲冲道:“林玄言,你给我出来。”
林玄言乖乖地走了出去。裴语涵拎着他的衣服往剑坪走去。俞小塘看着这一幕咬着嘴唇,她觉得很对不起小师弟。
裴语涵扯着他来到了剑坪。正视他,涩声道:“小塘的剑是你教的?”
林玄言点了点头。
裴语涵死死地盯着他,“那你应该知道,那个剑法是邪剑。”
林玄言忽然觉得心中空空落落,他抬起头看着那张风雪中清美的容颜,神色恍惚。许多年前,似乎也是这一幕……那时候语涵刚刚迈过剑道第六境,他看到她在剑坪练剑,用出了那一招。
那一招剑鸣极其大气,名为“苍山捧日”。创造这一剑的人是三千年前的首任魔宗宗主。那一剑战力之高,杀力之强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因为这一剑太过太过出名,不知是不是魔宗宗主刻意而为,当年全天下所有的剑修都知道这一剑的运气方式。
于是便有千年之前那场剑修的大浩劫。无数剑修修炼此剑走火入魔。那之后,这一剑被列入四大禁术之一,不再允许任何人修行。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有剑修抵抗不住诱惑,执意要修行。
那一年,裴语涵便背着自己偷偷练这种剑法,被他发现之后重重责罚。他责问裴语涵为什么要修这种邪魔外道,裴语涵咬着嘴唇不说话。一向宠徒弟的他也罚语涵跪在自己殿前,什么时候相通了什么时候来找自己。
于是裴语涵便一直跪着。一直到自己于心不忍,把双脚麻木的她抱回了屋内。
当时裴语涵问了他一个问题,被他顶了回去。
命运弄人,如今他把当年那句话问了回去:“天地唯有一剑,为何会有正邪之分?”
寒风夹杂着细雪,拔地而起般撩动了她如雪的衣裙,那柔软的衣裙流云般猎猎舞动,露出了纤细而无暇的小腿。
她的衣衫将娇躯贴得更紧,那钟灵的秀丽曲线在风雪之中更添凌厉的意味。
碎雪洋洋洒洒地遮蔽眉眼。
过了许久,裴语涵的气息才渐渐平复了下来。风雪渐止。
林玄言那句问话让她一时间难以自持。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着林玄言,神色恍惚。
为什么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巧合么?
良久,她才缓缓道:“剑道有心。不可急功近利。你的心偏了。”
这句话是那一年他对她说的。
她按着林玄言的肩膀,手劲一沉,怒喝道:“跪下。”
林玄言双膝跪地,被她按在了地上。
仿佛当年。
裴语涵留下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相通了就什么时候来碧落宫找我。”
“……”
林玄言看着那个风雪中渐行渐远的清丽背影,他跪在地上,雪水沁入膝盖,十分寒风。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什么,一直到裴语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他才破口大骂道:“小丫头长胆子了啊!居然敢对为师这样。等以后我恢复了功力,不打烂你的屁股我名字倒过来写!”
风雪无言,跪在地上一向沉静的少年骂骂咧咧。
…………俞小塘拎着一个红木雕花的饭盒走到林玄言的身边,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做成小白兔样子的面包,递给了林玄言:“师弟吃么?”
闭目养神的林玄言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但是任然闭目道:“不吃。”
俞小塘哦了一声,从饭盒里换了一个小老虎样子的:“那这个吃嘛?”
林玄言说道:“不吃。”
俞小塘不气馁,又换了一个小山羊的:“吃一个嘛。”
林玄言看了俞小塘一眼,俞小塘肩上落着雪,骄傲的少女此刻看起来竟有些楚楚动人,林玄言无奈道,“师姐我想静静。”
俞小塘一脸诧异道:“你也喜欢陆嘉静啊?”
陆嘉静是轩辕王朝清暮宫的宫主。
林玄言看着俞小塘稚气犹存的脸,瞪大眼睛,一脸震惊。他心想你小小年纪已经可以言随法出了么?那陆嘉静当年确实很喜欢自己。
俞小塘蹲了下来,看着他,认真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给男孩子做东西吃!”
林玄言看着栩栩如生的山羊状糕点,由衷赞叹道:“那真不错。”
想了想,林玄言接过了那个糕点,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把俞小塘拉到身边,低声道:“虽然那丫头……师父不让你练,但是你相信我,好好练这一剑。师弟不会骗你的。”
说完这句,他才放心,他看着糕点,正欲放在口中,忽然看见雪夜之间幽灵般立着一个白影。
俞小塘吓得躲到了林玄言身后蹲下。林玄言眼疾手快地捧起那个尚有余温的糕点,对着风雪中那个婆娑窈窕的身影,平静道:“这是小塘给师父精心准备的糕点。”
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裴语涵看着糕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用跪了,跟我来。”
林玄言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偷笑,果然和自己当年一样,这么容易心软。
他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湿透了的雪,觉得腿有些麻。
他心有怨气,自己当年好歹是把她抱回去的。你就不能抱一下嘛?
俞小塘看着他问道:“你还能走路么?”
林玄言顶了一句:“我走不动你抱我么?”
俞小塘认真地想了想,权衡之下她拒绝道:“不行的不行的,你可是男孩子啊!”
林玄言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艰难地朝着碧落宫走去。
、第三章、师父徒弟,少女少年碧落宫构建平和,没有上穷碧落的恢弘磅礴,大气伟岸。那青蓝色瓦铺顶的宫殿更像是一片幽深的夜空,静默地盛开在人间一角。
碧落宫穹顶以疏云流石铺筑,宛如烟云堆雪,如今室内燃着幽幽烛光,将那云雪照得艳若霞色,璀璨生辉。裴语涵凝立一角,白衣如雪,望着那一屏薄纱丹青怔怔出神。
林玄言推开门,晦暗光线中他望见暖焰里那个女子,夺去了满堂神采。
她没有穿那件黑白贴身的剑装,此刻宽松的白袍虽不能将身材勾勒得淋漓,却更大袖飘飘,犹似谪仙人。
她静静地看着林玄言,青黑秀丽的长发犹如三千弱水淌下,铺就秀丽绸缎。
林玄言掩上了门,轻声道:“师父。”
裴语涵给他扔过一个铜铸暖炉,将他唤到身侧,将那件白绒边的红色兽皮披风盖在他身上。他抓住披风的边角,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暖意伴着微香袭人,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因为他已经太多年不知冷暖了。
裴语涵捋了捋他微乱的发丝,认真叮嘱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习到的这种剑法,但是以后切不可再使用或者传授他人。”
林玄言本来想说没关系他自有把握,但是看着裴语涵清澈认真的眸子,话到嘴边变成了:“是,弟子谨记。”
裴语涵想了想,又道:“剑道过千,每个人的起步都不同,昔日魔宗宗主修行两百余年还不曾迈过那道修行门槛,但之后破境之快有如神助。所以你千万不要气馁,每个人的契机来临的日子都不尽相同,所以就算没有进步也千万不可散漫……”
林玄言知道她是怕自己因为没有进步放弃修行之路所以出言安慰,林玄言平静道:“师父,我迈过那道门槛了。”
裴语涵面露异色:“你入剑一境了?”林玄言轻轻点头。
裴语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你是没有跪够么?还敢骗我?”
林玄言无奈叹气。按照裴语涵化境的修为,九境以下的境界她一眼便能看个大概,但是林玄言的修行却走了一条千古没有人走过的道路,连他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因为他的修为获得不是凭借修行,而是修为一点点回到自己的体内,不疾不徐。而他体内的剑胚太大,大到无论怎么看都好像是空空如也。
裴语涵语重心长道:“你的体魄非常纯粹,可能正因为如此,所以迈入修行的道路会很困难。”
林玄言点头不言。
裴语涵看着他的神情,以为他又认为自己在安慰他了,便说道:“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无论如何,你也要每次勤学苦练。如今修剑之人早已屈指可数,都是仅凭一念支撑,我希望你能成为琼明界的一柄新剑。”
可是他这柄剑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他内心苦笑。正欲开口,忽然,吱啦一声,漆红木门被推开,一个风声俊朗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林玄言看着裴语涵认真问道:“怎么什么人都能进你的寝宫了么?”本来面带微笑的温润公子渐渐敛去了笑容。裴语涵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她望着门口那个男子,讶然道:“阴道主?”举世皆知阴阳阁有一个阁主,两位道主,五位长老,一个公子,一个小姐。
来的人便是阴阳阁的道主之一。
裴语涵问道:“季阁主可是有什么想交待的?”
阴道主身上毫无阴鹜的气息,他面色雪白沉静,随着他踏入寝宫,宫门随着他的脚步悄悄合上,那北风卷雪都被关在了门外。
阴道主温声道:“难道一定要是阁主有吩咐才行么?我阴某人就不能自作主张来看看裴剑仙么?”
裴语涵纤细的眉渐渐蹙起,她轻轻侧过身子,寒声道:“阴道主是什么意思?”
阴道主看了林玄言一眼,片刻之后微微摇头:“你们剑宗已然如此饥不择食了么?要这种没有丝毫修行根骨空有皮囊的弟子了么?都说剑宗式微,此刻看来哪里只是式微,我看已经已经几近衰亡了,独木难支又何必支撑,不如来我们阴阳阁,以仙子的资质定然会受到阁主厚待,到时候只怕地位还能在阴某人之上。”
裴语涵断然摇头,“不劳劝说,语涵自有心意。”
阴道主唇角微微翘起,他戏虐道:“如果不是我们阁主念及一些旧情,这次试道大会之后,只怕剑宗要在王朝除名了。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报恩吧。”
裴语涵沉吟道:“我和季阁主自有约定,不劳道主挂心。”
阴道主缓缓踱步至裴语涵的身侧,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一身如雪的裙裳之上,即使是衣袍宽大,依旧掩盖不了她那山峦起伏的优美曲线。
化境之上的女子本就与仙人无意,一举一动皆是剑气,一颦一笑皆是绝景。
阴道主在裴语涵耳畔轻声道:“阴某人身为阴阳阁道主,地位超然,虽然裴仙子与阁主有约在先,但是在下说话的分量在阴阳阁也算不清,你这份信阁主可以寄给你,自然也可以让它成为一张废纸。”
裴语涵目光森寒,幽幽闪烁,她看着阴道主那张俊美却极为可憎的笑脸,胸膛微微起伏。
阴道主又看了林玄言一眼:“小家伙,你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在你师父的寝宫里,难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裴语涵的眼神越来越冷。林玄言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却该死地发现他身子无法动弹。他看了裴语涵一眼,心中愤愤。那是语涵怕他一时冲动,所以暂时锁住了他的气机。
曾经堂堂的琼明第一剑仙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徒弟受如此委屈却只能干瞪眼?何其窝囊?
裴语涵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但是她的长发却无风微微自动,振荡起一阵凛冽的波纹。
阴道主不以为意,继续淡然道:“阴阳术讲究采补阴阳,而修到了我这个境界,便更需要好的鼎炉支持,而这浮屿之下,轩辕之间,世人皆知仙子是境界最高,修为最深的女子,再加上天生剑体,修行起来定然是寻常女子的数倍不止。
想必你与我们阁主交换的条件便是这一个吧。”
裴语涵冷冷道:“你当真以为你们阁主就会听你一家之言放弃我们的约定?”
阴道主挑眉道:“试试?”
两个人沉默对视着。明明是那么安静的屋子,烛火却忽然剧烈闪动起来,裴语涵宽大的袖袍像是灌入了大风一般膨胀颤动,她衣衫抖动,瞳孔深邃,沉默不语。剑拔弩张充斥满屋,像是一条绷紧的弦线。
良久,烛火不再跳动,屋子里的光线不再明灭不定。继续铺成暖色的光海。
裴语涵看着阴道主漆黑的眸子,望着那仿佛无底深渊的眼神,最终妥协道:“语涵明白了。”
阴道主悄无声息地抹去了手心的汗水,虽然他早已是九境大成,但是要和裴语涵动手还远远不够格,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赌博罢了。
在九境巅峰停滞数年无法迈过那道化境的门槛一直是他的心病。
修行阴阳术鼎炉自然至关重要。他一直在找那个能帮助自己一举破境的鼎炉。
直到百年之前,他遥遥地望了一眼,于是所有的目光里都只剩了下她。从此心心念念,不可自拔。
百年之久的心愿从未如此鲜活鲜明。他看着裴语涵白衣玉立的身子,那素衣之下裹着的挺翘身材于自己不过是一衣之隔。他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
裴语涵看着林玄言,微微叹息:“玄言,你先睡一觉吧。”
林玄言想要摇头,但是他却无法动弹。阴道主握住了她想要拂袖的手,戏虐道:“不必如此,在下就是喜欢在这种事情的时候有人看着,此人是仙子的弟子,那便更好了。”
裴语涵雪白的脖颈上闪过了一抹愠怒的霞色,稍一犹豫,她凄凄道:“随道主喜欢。”林玄言看着裴语涵苍白的绝美面容,只觉得心如死灰。
如果那一身绝世神通尚在,斩杀眼前这人何须一剑?
他忽然有些后悔闭了这个五百年的关。此刻在他眼中,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怎么比得上此刻语涵那落寞如雪的背影?
“嗯……”裴语涵忽然发出一声闷哼。一只手搭上了她的翘臀,隔着柔软裙袍握住臀肉开始反复揉捏起来。
裴语涵没有反抗,静静站着承受着阴道主的羞辱。阴道主站在她的身侧,一手揉捏着那挺翘娇臀,一手攀上了她挺拔的双峰。
裴语涵低低地嘤咛了一声,阴道主的手用力按下,挤压着那对绝世玉峰,仿佛要将它们挤成一块圆饼。
他对着裴语涵的耳垂低低地哈了一口气,轻声道:“刚才是不是还想对我动手?”裴语涵低声道:“不敢。”
年轻男子冷哼了一声,只听裴语涵发出一声很低的哀吟,他的一根手指对着裴语涵臀峰之间用力刺下,虽然隔着雪白的裙袍,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她哪里一个紧缩。
“你知道你方才忤逆的是谁么?”阴道主桀骜道:“我可是阴阳阁地位仅次于阁主和小姐的道主。你知道忤逆本道主的下场是什么么?”
裴语涵被他双手前后夹击,两个私密敏感的部位都难以逃脱,她闭着眼睛,安静地接着这番屈辱,识趣地说道:“语涵错了,请道主责罚。”
听着自己梦寐以求了整整百年之久的仙子说出这样的话,阴道主再也难以忍受,他的下体早已在那身黑白玄衣道袍上高高支起。此刻肆意抚摸她酥胸娇臀的他感受着手指之间传递来的温润快感,更是觉得急不可耐。
他猛然将裴语涵拦腰抱起,随着裴语涵的一声娇呼,她被阴道主横抱起一下子扔在了自己的床上。
砰。香软玉榻微微摇晃。阴道主看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此刻侧卧床上的样子,他不停地喘着粗气,但是仍然努力抑制着呼吸,他知道,如果真的要突破那个境界,那么此刻自己千万不能心急,阴阳采补讲究的也是循序渐进,如果一味冒进不但糟蹋了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机缘,反而对自己的修行可能会适得其反。
唯有挑起这个美人剑仙的情欲,让她真正地身心与自己结合,那样才是最好。
他压抑住了自己澎湃的心脉,没有像恶狼一样直接扑向这位冠绝人间的仙子。
静下心来之后,他便更有闲心仙子绝美的姿容。
她的美不是可以用三言两语描述的美。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气,不仅仅是因为她绝好的身材和无暇的容颜,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才是真正独一无二,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也因为她是人间剑道魁首,百年苦修让她的身心磨砺得更是纯粹。
她就是人间独一无二,被最好的工匠雕琢过的美玉。只等着让人放在掌间肆意摩挲。林玄言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虽然这一幕他曾经已经见过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微红的火光覆盖在他的眼皮上,语涵浅浅的呻吟声渐渐在她耳畔响起,听得他心如刀割。阴道主微笑道:“方才裴仙子忤逆于我,该如何惩罚?”
林玄言没有听到裴语涵的回答,他心中微异,睁开眼睛,恰好看到裴语涵主动从秀榻上起身,她跪在秀榻上,缓缓转身,屈下了身子,跪趴在床上,娇臀高高翘起。完成了一个绝美的弧线。
裴语涵淡漠的声音被羞辱洗刷,也带着些许异样:“请道主责罚。”
这个姿势是让阴道主打她的屁股?显然她曾经听说过阴阳阁的传闻,阴道主喜欢女人的娇臀,而阳道主更喜欢玉峰。
本就偏好如此的阴道主看到这一幕也是难以自持,但是他还是强自镇定道:“裴仙子这是干嘛?”
裴语涵心知此刻寄人篱下,必须处处委曲求全:“请道主责罚语涵。打语涵……屁股。”
听到裴语涵如此说,阴道主仰天大笑,狂放的笑在安静的碧落宫中显得无比刺耳。“既然仙子要求,那我就好好惩处你。”火光曳动。啪得一记脆响在殿中响起。将那烛火也震得摇动。
“啊……”第一记打得极其用力,裴语涵身子忍不住一低,娇躯一颤,发出了一声哀吟。
阴道主看着那娇臀上泛起的臀浪涟漪,极其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随手拍了几下,犹如将军击鼓,那雪色裙袍随着他的拍打微微褶皱,啪啪啪的响着鳞次栉比。
阴道主微微咦了一声,伸手撩起了裴语涵裙袍的一角。
他的手撩起了那一角裙袍,露出了一截光滑细腻的小腿,他的手搭在小腿上,微微揉捏,指间触碰着那莲藕般的玉足,轻轻向上撩起,那柔软的裙袍随着他的手臂向上浮动被带起,更多的大腿露了出来,阴道主的指间轻轻触碰着那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享受着那滑腻的手感。
随着他的手向上,那紧绷的大腿都显露无疑,他将裴语涵的裙子一层一层地细心折叠起来,一层层向上挽起,一直挽到了腰间,仅仅隔着一条丝薄亵裤,依旧可以看到那随着拍打而泛着暧昧绯色的粉嫩娇臀。阴道主的大手攀附其上,啧啧称奇。
“啪!”
一掌落下,激起千堆雪。那臀浪翻滚的涟漪此刻可以看得更加清晰。
“啪。”“啪。”“啪。”
……他一手扶着裴语涵的细腰,一手肆意惩罚着那已然呈现粉红的娇臀,裴语涵断断续续的哀哼更加刺激着他的兽欲。
“堂堂女剑仙,被人像小孩子一样打屁股,这要是传出去,那些偷偷喜欢你的人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啊。”他一边摩挲着被打得泛红的娇臀,一边桀桀说道。
裴语涵贝齿紧咬,“不要说了。”
“啪!”
又是一记惩罚,肉浪翻滚,裴语涵身子抽搐,扭动着腰肢缓解着臀肉上传来的痛意。随着她的腰肢摆动,那娇臀也微微摇摆起来,那本就被打得泛着淫糜绯红的臀肉看上去更加狼藉,仿佛是诱惑着眼前之人去肆意凌虐。
他又拍打了片刻之后一下子抓住了那亵裤的中央,用力一拉,那丝薄的亵裤被硬生生地拉成了一条线,阴道主的食指按上了大腿上部娇臀下部的私密之处,他早就注意到,那里湿漉漉地泛起了一摊水色。阴道主戏虐道:“光是被打屁股就湿了,看来什么绝尘仙子根本就是世人以讹传讹,我看根本就是一个敏感的浪荡剑仙。”
他寻到阴蒂的位置,用手指轻轻揉捏着那最私密处,裴语涵微微摇摆的翘臀更加激起他的兴趣,但是他却没有急于揭开那触手可及的泥泞花径。只是隔着亵裤轻轻按压抚摸,时不时拍打一下那弹性极好的娇臀。
那软磨硬泡一直游走于边缘,裴语涵没有得到实质上情欲的快感,但是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不停地激发着她的情欲,本来从未尝过人事的仙子自从打开了那扇门之后便比常人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犹如厚积薄发。因为太久太久的清冷,所以当接触到那情欲之后,当坚守的心绪崩塌之后,她反而比常人更加容易沦陷。更何况双修也是一种修行,也是可以直抵大道的途径。
裴语涵用如此羞人的姿势跪趴在秀榻之上本来就是耻辱万分,翘臀再遭到如此凌辱挑逗便更加情难自禁。只见阴道主隔着丝绸亵裤轻轻骚挠着阴唇,时不时稍微深处一些,但是浅尝辄止又马上退出。他另一手游走在她的全身,那弱柳般的纤细腰肢,那光滑的背脊和胸前最美艳的软肉都被她摸了个遍。
裴语涵闭着美眸,睫毛闪动,身子不自禁地微微扭动起来。
林玄言看着她以小频率颤抖的身子,知道裴语涵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早知道她如此会如此被贼人玷污,还不如当初自己就……邪念一起,瞬间占据了他的剑心,她看着裴语涵那具完美的身躯,只觉得面红耳赤,血脉喷张。不等他强守心神安静下来,只听“啪啪啪”的三声。裴语涵娇臀再次受袭,大手打在娇臀之上。
“唔……啊……”裴语涵瞬间伸长了脖子,这三下突如其来的拍打一下子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触电般的感觉让她浑身禁脔,下体再也难以抑制,一道洪流破开禁制,本就泥泞的下体洪水决堤,亵裤下半部分瞬间湿透,那渗透而出的淫水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强烈的快感让裴语涵腰身一塌,身子侧着躺下,她不停地发出嗯嗯咿咿的声音,俏脸飞霞,那双腿不自觉地夹紧颤抖起来。
看着如此迷情的一幕。阴道主再也难以忍受,抓住她的亵裤边缘,一下子剥去了那被淫水沾湿的内裤,剥去亵裤之后他的双手来到了裴语涵的胸口他,他双手用力一扯,一下子拉开了裴语涵宽大的裙袍,用白色的绫缎裹着的酥胸被挤压得十分饱满,几欲裂带而出!
他扯去了裴语涵徒劳的裹胸,那丰满挺拔的丰胸如同两只弹出的小白兔,那艳红的两颗蓓蕾鲜明鲜明。
他一下子含住了其中一颗,肆意吞吐,牙齿摩挲刺激得它充血挺立。与此同时,他上下其手,抚摸着她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最后双手停在她的下体,拇指轻轻分开那最隐秘的肉穴,温存的淫水滑过指间,那天上仙子最神秘的幽处此刻纤毫毕现。“嗯……不要……”裴语涵下意识扭动着身子,想要避开他的侵犯。
阴道主松开了含着乳头的嘴,看着裴语涵有些意乱的清秀面容,笑问道:“不要?不要什么?”
裴语涵被刺激得??牢匚夭荒苎杂铮??醋排嵊锖?杖说挠4叫∽欤?痪醯靡徽笮某凵褚#?┥砭鸵?巧稀
忽然,他的身子僵住了,他的嘴停在了那樱唇前三寸的地方,再也难以寸进。
裴语涵敏锐到了感受到身前的异样,她骤然睁开美眸,和阴道主四目相对,阴道主瞳孔瞪得大如铜铃,目光跨过他的肩膀,她望见了林玄言的脸。那张清秀得甚至有点像女孩子的脸。他的脸有些微红,但是目光中却尽是逼人杀意。
他一手拎着他的后领,一手握着剑柄,剑刃贯穿了眼前男子的胸膛。
阴道主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的嘴唇颤抖起来。他恨恨地转过头,看着林玄言,又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身上的剑,他扯了扯嘴角,浑身气机暴涨,那柄刺在自己身子里的长剑微微颤鸣。“你居然敢对我出手?”阴道主嘴角渗出鲜血,似笑非笑,他伤口流出的血滴到裴语涵雪白的娇躯上,仿佛雪地里零落的红梅,凄艳招展。
阴道主高高扬起手,一道阴阳之气凝聚在他的手中,他很生气,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凡人伤到。这一剑很凌厉,但是绝不致命。只不过自己需要时间去调息,再次之眼,他只需要一点余力杀掉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裴语涵感受到阴道主身体的变化,疾呼道:“玄言小心!”
阴道主头也不回,冷冷道:“臭婊子闭嘴,等收拾了这小子我再来收拾你!”
说完他一章对着林玄言劈下。
林玄言死死地盯着那一掌,那是九境巅峰的一掌,以此刻他的境界根本无法避开,但是他曾经是通圣强者,历经了太多太多的战斗,所以在他眼中,那一章虽然霸道无比但也不是天衣无缝,他在寻找那一掌仓促之下的漏洞。
一掌落下!正当林玄言想要使用隐藏了许久的身法闪躲之时,那道掌气凭空碎裂,化作齑粉!
林玄言暗暗一惊,烟尘之中,他望见了裴语涵清澈的眼眸,那一剑从阴道主的胸膛穿出,击碎了那道掌。见到如此变故,阴道主勃然大怒。他猛然回身,看着裴语涵,语无伦次道:“你居然敢对我出手?你这个臭婊子,母狗剑仙,被千人骑万人操的东西居然敢对我出手?你完了!你们剑宗完了,我要你成为我们阴阳阁最下等的奴隶,天天被……”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那柄剑不知何时折回,再次贯穿了他。
剑握在林玄言手中。这一次贯穿了他的心口,分毫不差。他握剑侧立,抿嘴无言,风姿卓然。
“你……”阴道主看着从胸口穿出的剑,“你居然……”
林玄言淡然道:“你说得太多了。”
言罢,他再次抽出剑,再次贯穿,这一次是喉咙。
阴阳阁的大道主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他的尸体砰然倒地,鲜血流出,一片滑腻温热。
裴语涵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震惊无言,她方才出手不过是想要保护林玄言,只是没想到林玄言出手竟然果断至此,一下子夺过长剑斩杀了阴道主!
看着地上的尸体,她从震惊中缓缓平复,最先想起的,是剑宗的未来,其次是眼前这位白衣少年。
林玄言看着地上的尸体,胸中有一抹难言的快意。他杀过许多许多人,一剑伏尸千百万,可是他却从未如此痛快过。他没有想更多,更不会去想剑宗的未来。
因为他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剑便不会消亡。
方才裴语涵被挑逗至高氵朝之际,他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他便悄无声息地抽出了那柄剑,送入了那个人的胸膛,本来刺的是心口,但是阴道主对于生死的反应还是极其敏锐,被他下意识地避过了要害,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裴语涵看着林玄言,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个少年,虽然此刻看起来,他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法力,接着,她问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你杀了他?”
林玄言看着裴语涵,以极快的语速说道:“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肆意侮辱?被像小孩子一样打屁股,被像婊子一样骑在身上,被像最下贱的奴婢一样只敢呻吟不敢反抗,最后被扯着奶子插穴玩腿弄得一身狼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扬长而去。”
如此羞辱的话语连环喷薄而出,裴语涵呆若木鸡,不等她说话,林玄言又直指她心扉:“这就是你的剑道么?你低眉顺眼,甘愿屈居人下的剑道?你这样子,一辈子都只能是化境,只退不进。”
最后那句话如此嚣张跋扈。九境到化境的天堑不知道拦住了多少胸怀大志的天才,历史上多少人一至九境顺风顺水,偏偏一辈子都过不去那道坎?但是在他口中,化境仿佛不过尔尔那样。事情来得太突然,他的言辞又太过激烈,裴语涵还没来得从那震撼和言语中脱离出来,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正在思考措辞之际,有一个微微发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嘴唇。
林玄言俯身吻了上去。裴语涵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林玄言竟然咬住了她的嘴唇,她想要推开他,但是一身化境的通天修为竟然半点用不上力气。
林玄言亲吻着那花瓣般柔软的娇唇,寸寸而进,舌尖挑弄唇缝,竭力想要撬开她的嘴唇。林玄言按住她的肩膀,向后压去,裴语涵反手支着床,不让自己躺倒在榻上,他们就这样深深地吻着,林玄言对着那娇唇不停地吸允,轻咬,交吻,搅动,裴语涵嘤咛一声,嘴唇不自觉微张,双唇被撬开,那游鱼般的舌头趁虚而出,深入檀口,纠缠上裴语涵的香舌。裴语涵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嗯嗯的闷哼,不知情绪。灯火摇晃,雕花木床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两人眸子相对,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玄言墨色的瞳孔中泛着莹莹的光,又似遮着一片迷离雾气。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忽然,她的背下意识挺直,一只手托上了她的背脊。林玄言欺身压下,裴语涵支撑着身子的手臂渐渐弯曲,终于脱力。
林玄言托着她背脊的手支撑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她下意识地将手前伸,按住了林玄言的胸膛,阻止他进一步索取。深吻之后,林玄言收回脑袋,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胸膛前。
她的雪白裙袍早就被阴道人撕得支离破碎。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那颤颤巍巍的乳峰毫无遮挡,配合着她矜贵圣洁的容颜,更是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看着林玄言直勾勾的目光,裴语涵猛然想起此刻自己春光乍泄。连忙扯过被子的一角扯住自己的胸前。堂堂轩辕王朝女剑仙竟然露出如此小女子情态。
看着昔日的小女孩此刻已然长成如此凹凸有致的少女,林玄言忍不住伸手向前,袭向那对双峰,对于女人的胸脯,他更多的是好奇,因为过去的岁月里,他修行的太过忘我,所摸的只有剑。
此刻千百年修为付如流水,他才开始重新审视红尘风情。
裴语涵的余光瞥了一眼地上渐渐凉透的尸体,终于冷静了下来,她一把推开了林玄言,深呼吸道:“先把这个尸体处理了。”
林玄言看了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其实他内心根本不在意。从前飞剑杀人,剑去剑收一气呵成,从未想过,也没有必要去想怎么处理尸体。
但是看着裴语涵凝重的眼神,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裴语涵心想处理尸体确实不算太难,以她如今的修为可以做到遮蔽天机,只要阴阳阁阁主不往自己这么查,应该不可能查到,只是她无法确定,阴道主今晚来剑宗的事情真的无人知晓么?林玄言俯下身子在衣服里翻找起来,他从他的胸口翻出了一块写着“阴”字的牌子。
裴语涵问道:“这是什么?”
林玄言答道:“阴阳令,全阴阳阁只有五枚。这个令牌最强大的地方便是可以召集亡灵,所以即使持有者身死,它也召集主人的魂魄,令死而复生。”
裴语涵讶然道:“这么隐秘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玄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看着裴语涵认真地说道:“多读书。”
刚好披上一件崭新白袍的裴语涵秀美一挑,赏了林玄言一个板栗。林玄言揉了揉红肿的额头,有些怨念地看着她。裴语涵瞪眼道:“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林玄言看着裴语涵,神色复杂。
裴语涵见他盯着自己,有些微恼,斥道:“不服?”说罢,她扬起手,作势欲打。林玄言连忙补救道:“师父我错了。”
裴语涵哼了一声。走到尸体身边,一想到先前肆意侮辱自己的人此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由心生感慨。她取出黄色符纸,以剑为笔,空中做符。
那些符绕着尸体不停打转,最终落到他的眼耳鼻喉,四肢,檀中。
嘶嘶的响声不停响起,一道道青烟冒出。曾经叱咤风云的阴道主化作一道青色的邪火,火光一亮,照彻碧落宫。那具尸体转瞬烟消云散。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林玄言忽然问道:“你和季易天交换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裴语涵抿着嘴唇,不回答,忽然,她瞳孔微缩,她看见不知何时,那张季易天寄给她的信出现了在了林玄言的手上。“你什么时候拿的?”
林玄言没有说话,看着裴语涵,缓缓开口:“我觉得不值得。”
裴语涵回答道:“为了家师。”
林玄言气恼道:“你师父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你这样。”
裴语涵淡然道:“你不会懂的。”
啊呸!我不懂谁懂?你个死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徒弟也……也挺好的.”
裴语涵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回想起发才那个吻,她脱口而出道:“你喜欢我?”
“……”
裴语涵自言自语道:“你不用觉得太过尴尬,对貌美女子的爱慕是常事,况且你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林玄言打断道:“师父求你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这徒弟这么蠢,自己当年是怎么看上的?心中有些郁郁,他看着手中那封东西便越看越气。
忽然,裴语涵发出一声疾呼,她刚要出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林玄言一下子把手中那封东西撕成了两半。
裴语涵震惊无语:“你……”林玄言还是不解气,继续撕扯,随手一扬,手中的信变成了纷纷扬扬的柳絮,他微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裴语涵。
裴语涵嘶喊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林玄言平静道:“我们剑宗不需要这个东西。”
裴语涵痴痴道:“你……你说什么?”
林玄言说道:“只要是能靠剑讨回来的东西,便不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裴语涵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林玄言安慰道:“师父你放心,这次我们能赢的。”裴语涵问道:“你有进前八的信心?”
林玄言摇头道:“我只想过夺魁。”
裴语涵忍不住笑了出来,但那个笑容是那么苦涩:“可是你现在甚至还没有迈过那道门槛。”林玄言微笑道:“不是还有四个月。”
四个月,在茫茫修行路上,短短的四个月能改变什么?她认为他这种举动不过是少年的一腔热血罢了,
一时冲动的他根本没想过后果。不过裴语涵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想太打击他,只是说道:“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林玄言颔首。
不知为何,裴语涵此刻竟然有一瞬间心驰神摇的感觉。她看着眼前这个才入门两年的少年,看着他尚且清秀年少的眉目,竟然有一种熟稔感。
似乎很久很久的某一年,某一场风雪,曾经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也这样长长地对视,目光像是揉在了一起,再也难以分开。
她微微摇头,摒弃杂念。心想一定是试道大会临近,自己的心神有些摇曳了。
也或许这样的场景真的曾经发生过。
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林玄言推开门,雪已经停了。他来时的脚印也被新雪淹没了。云破月开,照着雪地,泛着盈盈的光。裴语涵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白雪无声,万籁俱寂。
世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对师父徒弟,少女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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